人間隱士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昊磊 ‖ 吴山居新雨后 下

-勿上升真人 ooc是我的

-霍震霄x黎簇  温热系小甜饼 怎么越写越多呢

-7255 words

上篇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01.

 

霍震霄南下时节正逢盛夏时节,日头毒辣的狠,加上他本就是是个性子急的,差点恨不得跑到火车的车尾绑上些炸药,炸的前后分离,倒也跑起来轻便了些。

 

他撇开茶叶,轻轻吹了口热气,沿着茶杯边喝上一口从关东顺道带回来的野生刺五加茶,虽然免不了额头又是遭了一层薄汗,但心里却平息了无端的火气,大抵是茶杯中深绿色的茶汤,配上淡淡的清香,饶是想到此趟是为了去杭州吴山居,便没由来的兴奋起来。

 

仆人们站在旁边看着大少爷眉眼柔和了些,心中稍稍舒了口气,连忙换上杯新茶。霍震霄不说,他们也自然知道大少爷这股邪火是从哪里发起来的。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把东三省杂七杂八堂口的事情打点好,带着些骄傲不羁的心气给霍天洪通了电话,自然是没想着能从他那老爹嘴里听到什么暖语贴心的好话,但也看得出霍老板语气中透露出颇为满意,大手一挥表示去吴山居呆些日子也是好的,别把心思玩野了就好。

 

霍震霄满心欢喜的打点起来回程事项,没想到过了几日就接到父亲捎来信儿,让他从吴山居带枚玛瑙红珠子回来。

 

新续的八姨太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九门的吴家最近倒斗下了个南北朝的墓,收获颇丰,那八姨太被霍老板骄纵惯了,听说其中有颗玛瑙红珠子好看的紧,非得要来不成,事情并不是大事情,但若是霍震霄亲自登门拜访的当间去求这玛瑙红珠子,吴家人无论如何也要卖个大少爷的面子,怕不是最后也得白送给了他去。

 

霍震霄最烦这种事情,价钱好谈,人情不好谈。

 

今日空手白拿了短,明日不定要用什么加倍偿还。

 

再者用霍震霄的面子卖八姨太的情,多少有些不合规矩礼数,虽然回复时大少爷依旧是礼貌稳重的模样,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但一想本来轻快的避暑之行无端蒙上层阴霾,还是给他所谓的小妈做事,内心怕是有着一百个不情愿。

 

霍震霄在颠簸的火车上休息的也不甚舒服,越往南方走温度越是高不然,主要是干热成了湿热的气息,身上的黏腻像被滚烫的热水浇过又吹上了八级热风,怀念空调屋的舒适,他都想好了,到了吴山居要先洗个凉水澡,再吃些冰冷的食物,舒服踏实的睡上一觉,再开始消磨这段时光。

 

 

02.

 

到杭州的那天快到晌午了,日光却不似晨间如此毒辣,阴沉的天气出了车站就开始飘上朦胧细雨,打在身上倒是有些杭州语调吴侬软语特有的轻柔,一派江南风情的温柔,吴家派了车专程成来接霍震霄,接待他的是吴奶奶手下的老管家李叔,边接过行李边热络的打着招呼“霍少爷可比前几年挺拔了不少,越发出落的有当家人的模样喽。”

 

“李叔也是变了心性,曾经叫我小霍亲近的很,如今叫起来霍少爷倒是与我疏远了不少。”霍震霄坐进黑色轿车里也拿着李叔打趣。

 

“你可饶了我吧,霍少爷,如今不比当年,那时候你都不到弱冠之年不过孩童,我记的少爷趁着夫人和霍老板去园子听戏,偷偷跑到后院里摘桃子,好几颗桃树都遭了殃,少爷还沾上了桃肉的细毛搞得自己浑身痒的睡不着。”

 

“李叔记得清楚,可是要臊的我没脸见人啊。”霍震霄接过来话,忍不住和李叔哈哈大笑起来,童年趣事总有种说不完的妙处。

 

“那位也在吗?”霍震霄想起了令人无比好奇的黎簇。

 

李叔知晓他说的是谁,开口回道“在的,黎少爷现下刚结束高考,又考上了浙江大学,索性搬来了吴山居,开始打点起来古董店和堂口的事务,有声有色的,老太太也很是满意。”

 

霍震霄点点头算是回应,手指无意识抠着皮质座椅,也分不清为何耳畔全是自己心跳加快的声响,大概是真的很好奇,奇在这男孩无端被牵扯进漩涡里,还能全身而退的横劈出条阳关大道来。

 

霍震霄八岁那年同霍老板来杭办事,暂住吴山居半月,正是淘气皮实的年纪,霍震霄也不例外,不过半个月就混成了吴山居附近的孩子王,吴山居里闻风丧胆的小霸王,毁了不知道多少没熟的庄稼,涩口的果实,还是后院的大鹅,倒是有点子承父业的意思。

 

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吴山居的小霸王换了位爷,是十八岁的黎簇,做起事来不含糊,既有年轻人的果断狠戾,又带着成年人的老练成熟,道上若说他是二十八岁也有人相信,背靠吴家又脱离了吴邪做事,搞出了名堂,现在逢人都是要拱手抱拳称一声“黎小爷”。

 

到达吴山居时雨落声更大了,霍震霄刚下车,看门的小厮就快步跑过来给他打伞,他们慢悠悠的往山上去,看两侧石阶旁有些新树干枝芽,往细了看才知道是柳树苗长出来的,等到春日时节,柳树长成形,发了芽生了树叶,微风吹起来柳枝浮动,絮丝在空中起起伏伏的飞舞,倒真是有些世外仙境的意思了。

 

霍震霄指着树苗,转头好奇的问道:“我记得这两旁本来只有杨树,谁种的?”

 

小厮举着雨伞连忙答道:“回霍少爷,是黎少爷命人种的,说是为了让吴奶奶看着开心,不止柳树,再往山上走,两旁还有桃树和梨树,等到明年初春时,淡粉嫩绿的,热闹极了。”

 

霍震霄难得弯了眼睛,笑着点点头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03.

 

黎簇今日起得晚,是在自己的卧室用膳的。

 

他昨晚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难缠的客户永远都不讨人喜欢,好不容易入睡了又被热醒,吴奶奶嫌他贪冷,早就把屋内的空调搬走,忍不住半夜偷偷起来又洗了个凉水澡,这事若是传到吴奶奶耳朵里,他怕是又要被灌几贴中药才能罢休,其实从汪家回来养到现在,身上的小伤大病断断续续都好的差不多。

 

至于落下的病根,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掉的,比如每到阴雨天气就隐隐作痛的膝盖。

 

他今早就是被如白蚁钻木的疼痛感弄醒的,手脚冰冷,睡眼朦胧的起身看着阴沉沉的天气,便知道这治不好的老毛病又犯了要遭罪,无法子,天刚蒙蒙亮就轻声唤人进来,大夏天的点上了火炉,又开了两个加湿器,全部都折腾完身子回温时,已经是上午8点了,打着哈气,揉揉翘起来的发尾,懒散的把仆人打发走,黎簇身心疲惫的准备再睡会儿。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1点了,洗漱吃过吴奶奶派人送来的早餐,用白色方巾擦嘴时,黎簇才想起来今天还没有向吴奶奶请早,都是自己人也不见外,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就往大厅走,进了客厅又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开口都是黏糊糊的嗓音“奶奶,中午好...”

 

话未全出口,便惊恐的发现一个陌生男子正坐在红木椅上和吴奶奶闲谈,大概是来了客人,黎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不得体的睡衣,瞬间觉得有些丢人又不知所措。

 

吴奶奶看见黎簇倒是挺开心,招呼着他过来:“是小簇呀,快过来”,转头又对着椅子上的男人说“你看看,小霍,还真是在背后说不得闲话呢,刚刚我们才提到他呢,这不就打着哈欠出来喽。”

 

黎簇笑着走过去问道:“奶奶说了我什么?是说我生的俊俏,还是说我人聪明机灵?”

 

吴奶奶被黎簇逗得前仰后合,忍不住拉过来男孩的手,又把人往前推:“你倒是不害臊,好话全从你自己这张讨巧的嘴里说了去,这是小霍,年龄和你相仿也聊得到一起去,正好你们彼此认识熟悉下,这段时日你就带着小霍在杭州城里好好玩上几天。”

 

黎簇歪着头打量着面前看起来不比自己大几岁的人,霍震霄站起来拍拍中山装衣角的尘土,张扬的眼角上全是少年鲜衣怒马的色彩,开口语调都是自己也未曾料到的轻快:“你好,永鑫霍震霄。”

 

“你好,九门黎簇。”

 

黎簇看着逆光的男人向自己伸出手,就像是救世主从光明中向他伸出了援手,他甚至没有拒绝的理由与机会,便急切地寻住了这双仿佛能拯救自己的手掌。

 

说来也可笑,不过是初见。

 

 

04.

 

少年之间的交往总是很容易。

 

雨后初霁,日光透过云朵与竹叶将两人的影子明晃晃的打在石砖墙壁上,仿佛一对熟识多年的老友,又似是一双相敬如宾的佳人。

 

亭廊中,黎簇穿着白色的宽松睡衣,像是竹林里跑出来的脱俗小公子,边指着不同的方向介绍着每间厢房与别院的位置用处,边询问些霍震霄的情况,黎簇从男孩的回答中知晓这是沪上永鑫公司的大公子,未来上海滩的掌门人,此次是南下顺道来吴山居游玩几天。

 

难得吴山居来了同龄人,黎簇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不知在想什么坏主意,霍震霄站在他身后,跟着他的脚步慢悠悠的走着,满目温柔又是笑意的看着面前男孩欢脱的背影,一时间竟然觉得和自己耳中听到的那位“黎小爷”相去甚远,不过这倒也符合他的年纪,只是看着更加生动可爱起来。

 

黎簇絮絮叨叨的颇为兴奋,“你的房间呢,就在我的东侧,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过来直接找我”说到兴起处却突然停顿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头询问“等下,霍震霄我听说你小时候来过吴山居吧?”

却不意外的对上霍震霄过分炙热的双目,生生被看的红了耳尖。

 

大概是回过神来的小痴汉霍震霄迅速收敛了眼神,有些不自然的轻咳几声,“是来过,不过是很小的时候,现在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听你给我介绍也有趣的紧。”

 

他们正好走到一处河边,几只白鹅正伸着脖子在水中捉虾,红色的锦鲤在水中三三两两的嬉戏,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莲蓬,莲藕,大片荷叶熙熙攘攘的挤满了河面,嫩粉和纯白的荷花真有些“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小心精致,这河接着外河,还能看到船夫正在泛舟巡视。

 

“你这人也奇怪的紧,好像我们以前就认识似的”黎簇盘腿坐在河边石台上晒太阳“我听闻永鑫的霍大公子可是逢生人不说超过三句话,面如冰霜,性情冷淡,今日一见,却觉得你好相处极了,看来道上的以讹传讹也不能全相信啊。”

 

“我也料想不到舔过刀刃血的黎小爷是个性子跳脱,还想着使坏的小朋友呢?”霍震霄一把就抓住了黎簇想要偷偷给自己戴上白色野花作恶的手。

 

黎簇有些泄气恶作剧失败,扭扭手腕不服气的叫唤道:“那我也就是对着你,面对外人,我可是吴山居二当家的,杀伐果断,威武霸气的样子,你见了都要腿软的!”

 

霍震霄露出小虎牙,笑的特别温柔,温柔到黎簇觉得今天的日光怎么不晒人,偏生还暖乎乎的让人心里发烫,因为他听见面前的人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也是因为你才这样的呢?”

 

 

05.

 

黎簇最后是红着脸逃跑般的回了卧室房中的,他坐在床上抠着手心琢磨霍震霄应该是能找到自己的房间,最后大概是良心过意不去,还是起身出了房门,半试探似的轻轻叩了三声房门。

 

“进来。”霍震霄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黎簇推门进去的时候,霍震霄刚刚洗完澡,光裸着上半身正穿衣服,黎簇靠在门边挑挑眉好风景不欣赏说不过去,霍少爷一身腱子肉不用说,薄薄的肌肉组成少年流畅的线条,后背还有道浅浅的疤痕,大概是打架时不小心留下的伤痕处理不当留了疤,看起来不可怖,倒平添了几分不羁,等到换好衣服霍震霄要转过身来,黎簇才缓缓的半带调侃的开口道:“霍大少爷,身材不错啊。”

 

“半路把我扔下,自己跑回来的黎小爷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句话?”霍震霄擦着头发哭笑不得的问着。

 

“哎呀,对不起嘛,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到点要吃药了,所以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着急回来就把人扔在那里了这种垃圾理由黎簇内心吐槽了下自己,继续面不改色的说“我过来就是告诉你,吴家门规矩,每天晚饭5点准时开饭,过时不候,怕你迟到!”

 

霍震霄听到吃药时,还是及不可见的皱了下眉,点点头“放心,我知道了。”

 

黎簇抓着门把手,快关门的时候又想起来什么,赶紧说道“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和我说,这几天我保证你跟着我能玩的开开心心,还有,听说六方杯是你亲自从王大师那里取来的,谢谢你,这几天我就当做是还你的人情啦。”

 

男孩轻手轻脚的关上门,霍震霄却在屋内转了两三圈才上床歇息,黎簇确实和他想的不同,本以为风吹日晒,下地倒斗的男孩早就是黝黑黄脸的勇士模样,却不想男孩皮肤白皙的很,那双大眼睛生的尤为漂亮,从穿着睡衣困倦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的心脏就仿佛被人狠狠抓紧又松开。

 

男孩的脸蛋上有种光泽,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明艳动人的,像是夏日丛林中跑出来的小鹿,鹿角不小心蹭过心口,于是心脏急切跳动的停不下来,偏偏着小鹿还不自知的冲你撒着娇。

 

霍震霄手臂垫在头,躺在双上看着天花板上老旧的木质风扇,嘴角却如何都停不下来的上扬,他心道,自己怕不是要把这一年的笑容都要放在这个夏日了。

 

 

06.

 

如今回想起来,那个夏日仍然是泛着涟漪与烟雨的爱情滋味。

 

他们去了很多有趣的地方,泛舟西湖上喝着青酒听小曲儿,诗兴大发的微醺黎簇当即作了诗,用毛笔沾墨写下来不成,还偏要把宣纸折好放进霍震霄手里要他好好保留这千古佳作。

 

他们在断桥残雪边吃着冰糖葫芦写生作画,内容是互画彼此和背后的风景,成品倒还不错,黎簇找人装裱起来,把霍震霄画的那副放在了卧室里,把自己画的那副寄回了霍震霄沪上的家中。

 

他们在苏堤春晓两侧的草丛上野餐,从古今中外谈到古董鉴定,从帮派管理谈到生意难做,两位年轻的老板紧紧握着手,表示难遇知己啊,至于霍震霄轻轻用拇指擦掉黎簇嘴边的草莓果酱,没落下他扭过头后泛红的耳尖,指着天空惊喜的说“喂,霍震霄,你想不想放风筝?”这事就当做是秘密吧。

 

他们去云溪竹径拜访了一位高人,是专门习得太极拳出神入化的大师,因与吴家是故交难得还传授了黎簇与霍震霄一招半式,但代价是帮老爷爷砍柴挑水忙了半天,黎簇对砍柴倒是上了瘾,还好大师及时叫停,小木棍敲着黎簇后背问:“你小子是来学太极,还是来砍柴的?”

 

他们去梅坞春早的茶庄品茶,黎簇给霍震霄挑选了好几种自己喜欢的茶叶,让他带回家去给霍老板与夫人尝尝,若是喜欢以后每年都寄些也是无妨的,霍震霄边采茶边郁闷的问道:“你就不问问我喜欢什么茶?”

 

他们去玉皇飞云看日出,李叔怕黎簇身上畏寒受不住,还多派了些人跟过去,又是帐篷又是房车,小炉火煮着鲜牛奶,仆人忙着前后做早餐打点行李,他们俩盖着件大外套把彼此紧紧包裹住,黎簇歪着头靠在霍震霄肩上,眼前是日出,耳畔是喧闹,悠悠的吐槽道:“真是一点都不浪漫了。”

 

最有趣的是黎簇和霍震霄去了趟浙江大学。

 

蝉鸣从进了校门就未曾停歇,正值暑假时光,两两三三的学生从图书馆和食堂间穿梭着,高大的杨树满是大片绿叶,罩住地面愣是看不出阳光穿过缝隙的光影,凉爽极了。

 

黎簇拉着霍震霄非让他给用相机给自己拍了几张照片,美其名曰是“准大学生の夏日校园探险旅程”,霍震霄看着镜头里面笑容灿烂的男孩,忍不住眉眼都温柔起来,“来来来,看镜头别眨眼啊,1,2,3,茄子!”

 

镜头中男孩背后是被爬山虎覆盖住的一面宿舍墙,从青绿色的叶子缝隙中还能看到橘红色老旧校区楼的石砖,日光照的黎簇更亮更白了,深棕色的发梢软塌塌的,有撮调皮的发梢打了个弯儿上翘着,他眼睛弯弯的,露出牙齿还调皮的吐着舌头,一只手还比着V,霍震霄心里柔软的要化成水。

 

回吴山居导出照片时,他特意留了张放入手机中,做成了桌面,许久都不曾更换。

 

谁说这人间凡人都不曾记得自己陷入红尘后怦然心动的时刻,霍震霄每每看到那张照片,都能想起那个夏日的午后,在那木石前,自己所有的底线与逞强是如何在黎簇面前轰然倒塌的。

 

 

07.

 

霍震霄从书房中取回《西厢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黎簇在后院结满梨花与梨子的树下,歪着头睡过去了,他坐在铺着青色方毯的泥土地上,看样子已然是小憩了好一会儿,午后的日光与温度总是让人愈发困倦,黎簇捏着花瓣翻阅着手中的《豆棚闲话》不过两三页,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索性放任自己在这难得悠闲的时日里,胡天胡地的睡上一觉。

 

霍震霄轻手轻脚的走近男孩,见他腿边还放置着敞开盖子的点心方盒,里面的桂花糕,糯米团,定胜糕,小麻球被整齐地摆放着,想来是男孩忍不住搀,偷吃了半块桂花糕,嘴角还沾着白色的酥皮,风吹落的梨花恰巧散落着黎簇的周围,还有些落在点心盒里,黎簇头顶那几片洁白的花瓣,倒让他生出些人间仙子的灵俐娇俏。

 

脚边还有几颗刚才他们同摘的绿青色鸭梨,中间靠坐树干酣睡的是霍震霄最宝贝的鸭梨。

 

日头还是有些晒人,黎簇平稳的呼吸,脸上绯红一片怕是热的有些上了头,额角都微微出了薄汗,霍震霄不想吵醒眼前人,他真的只是想把黎簇嘴边的酥皮拿掉,手伸了一半,鬼使神差的,却突然探着头过去了。

 

嘴唇停在不到黎簇几毫米的唇角边,他分明闻到呼吸间黎簇身上都是梨汁清甜的香味,大着胆子靠近,犹豫的再靠近,这绝对不是趁人之危的再靠近。

 

忽然莫名的强风吹过,卷起无数的梨花在空中飞舞,鸭梨在地上被吹拂的滚落几个圈,树下有位男孩轻轻亲吻了面前熟睡的人。

 

不敢多做停留,蜻蜓点水般的离开前还不忘用舌尖偷偷掠走黎簇唇边的酥皮,霍震霄看着云起云落,风起风停的吴山居,想起黎簇说,从他到达杭州进入吴山居起,这里已经连续十几日有余未曾下雨,他也难得不用再饱受腿伤旧疾的疼痛,霍震霄想许是到时候了。

 

山居新雨后,初霁正逢时。

 

 

08.

 

黎簇悠悠醒来时,霍震霄已经读了大半的《西厢记》,两人靠坐在一起又胡闹了会儿,黎簇凑过去下巴垫在霍震霄的肩膀上,一同翻看了许久,突然笑嘻嘻的出声:“霍震霄,你说咱们俩放在古时,这是一同偷看禁书啊,抓住是要恼的父兄长辈打咱们的。”

 

霍震霄转头划了下他的鼻子,“你怎不比喻咱们俩是贾宝玉与林黛玉,情窦初开落花时,良辰美景奈何天。”

 

黎簇红着脸咬了块点心,没回话。

 

 

09.

 

俩人凑在一处,总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聊到黎簇倒斗时下的南北朝墓穴,霍震霄才想起霍天洪临行前的嘱托,连忙正经起来的开口问道:“好小簇,哥哥和你讨件东西,价钱好商量,只为了赶紧完成了差事,交了父命。”

 

“那哥哥说来听听,是给谁讨的,什么东西,我再算算要不要给你。”黎簇黑眸子滴溜溜转,满肚子的坏主意都浮现出来。

 

“为我老爹那八姨太讨的,是你南北朝墓中的玛瑙红珠子,我原是不想掺和那些姨太太们间的事情,但父亲亲自捎信儿过来嘱托,我也不得不从。”

 

难得看见霍震霄如此正经严肃的模样,黎簇只觉有趣的紧,开口缓缓道:“我送给你也无大碍,偏偏霍震霄你却是为了你那小妈向我讨要,我这到底是看的面子,知会谁的情儿呢?”

 

“当然是我的,我的情儿,我的面子,就当做是我欠你一个人情。”霍震霄听得出这满满醋意都要泡成了梨汁醋,连忙顺着台阶给人递话。

 

“原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拿去便是了,没想到霍少爷非说要送我个人情,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黎簇盘着腿摇头晃脑的,看起来真像是什么老奸巨猾的学究先生。

 

“黎簇,你真的变坏了,你这都跟谁学的啊!”

 

10.

 

闹累了,两个人就靠着树歇息。

 

半响,黎簇糯糯的出声:“霍震霄,我想好那人情你怎么还我了。”

 

“这么快就想好了,说来听听。”

 

黎簇转头看着霍震霄,眼睛里像是闪着什么不可抑制的光亮,“那你先回答我,晌午时你亲我那下作不作数?”

 

霍震霄大概也没料到那时候黎簇昏昏沉沉的已经醒来,本是爽快的性子却变得积粘起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连忙回复道:“作数的!”

 

 

11.

 

“那我讨你娶了我,你要不要?”

“自然是要的。”

 

 

意绵绵静日玉生香,花纷纷树下定终身。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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